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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邦咨詢
硅谷銀行倒閉引發的歐美銀行業危機，在瑞信被收購之后回穩了一段時間。而在美聯儲7月份再次加息之后，情況卻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先是美國地區銀行西太平洋合眾銀行（PACWEST）宣布將與加州銀行（BANC OF CALIFORNIA）合并，表明美國的地區銀行仍在不斷尋求自救。緊接著，美國堪薩斯州一家僅擁有4家分支機構的小型銀行——心臟地帶三州銀行（Heartland Tri-State Bank）宣告破產，由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接管。這是今年以來美國出現的第五起銀行破產案。盡管此銀行規模遠小于其他四家銀行，但這再次警示美國銀行業危機遠未到塵埃落定的時候。
進入8月份之后，美國銀行業所面臨的形勢在進一步惡化。特別是在美聯儲再次加息之后，國際三大評級機構開始對涉及美國主體的信用評級進行調降。惠譽有史以來第一次調降了美國主權債務的信用評級，由AAA調降至AA+。這一舉動盡管不會對美國國債造成威脅，也不意味著美國國債短期會違約，但其帶來的后果是美國無風險利率的上升，意味著美國企業和金融機構借貸成本的提高，也意味著存量美國國債等資產的貶值。
更為糟糕的是，另一家國際評級機構穆迪則直接調整了十余家美國銀行的信用。8月7日，穆迪下調了頂尖金融銀行、普羅斯佩里蒂銀行、韋伯斯特金融、富爾頓金融等美國10家中小型銀行的信用評級；同時，該機構將美國合眾銀行、紐約梅隆銀行、道富銀行和TRUIST FINANCIAL CORP.等6家大型銀行列入了降級觀察名單，這意味著，這些大型銀行的評級也存在下調風險。除此之外，穆迪還將包括第一資本銀行、公民金融銀行、五三銀行等在內的11家銀行的評級展望定為負面。盡管穆迪是三大國際評級機構中，仍然維持美國主權信用評級為AAA，但其集中調整美國銀行業信用水平的舉措，無疑對這些銀行而言帶來新的不穩定因素，使得這些銀行面臨流動性風險。《華爾街日報》認為，穆迪下調多家美國銀行信用評級，引發人們對信貸收緊以及美國銀行體系承壓能力的擔憂。這導致美股金融股遭到拋售，三大股指集體下挫。穆迪的做法其實只是揭示了美國各商業銀行在美聯儲不斷加息之下所面臨的整體環境的嚴峻性。這實際上意味著美國銀行業危機，并非短期周期問題，或者市場問題，更是政策風險的體現。
在此之前，包括美聯儲在內的研究已經多次指出相關的問題。7月13日，美聯儲發布的經濟褐皮書報告顯示，美國銀行業仍處于低迷狀態。此前，美聯儲發布的另一份報告還顯示，在三家銀行崩潰后，700多家銀行因資產負債表上超過50%的虧損而面臨重大償付能力風險，甚至可能崩潰。胡佛研究所的另一份最新報告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報告稱，2315家美國銀行的資產價值低于負債，其貸款投資組合的市值比賬面價值低2萬億美元。正因如此，美國金融監管部門一直在不斷為中小銀行進行“輸血”。據英國金融時報的報道，截至6月底，有美國政府背景的聯邦住房貸款銀行（FHLB）向美國銀行和信用合作社發放的貸款總額達8800億美元。這一數字略低于今年一季度末時FHLB的一萬億美元峰值，但與2021年底的貸款水平相比，仍上漲超過150%。而美聯儲三月份為應對危機推出的銀行定期融資計劃到7月26日的余額仍有1050億美元。這意味著目前美國金融監管部門不得不提供將近萬億美元對各銀行進行支持，避免這些銀行因為資產負債失衡而倒下。
如此前安邦智庫的研究人員所言，美國銀行業危機的根源，其實還是在于美聯儲貨幣政策緊縮導致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此前美國一些地區銀行接連“爆雷”，正是美聯儲不斷加息帶來的后果。因此，在美聯儲貨幣政策仍維持緊縮的情況下，利率的高企將使一些杠桿較高的銀行面臨業績下滑、不良資產增加的壓力，加上資產賬面價值的不斷縮水，美國銀行業危機會不斷持續和發酵。穆迪表示，“許多銀行第二季度的業績顯示盈利壓力不斷加大，將降低它們融資的能力。而2024年初，美國即將出現溫和衰退，資產質量似乎將從穩定但不可持續的水平下降，尤其是一些銀行的商業房地產投資組合將面臨風險。”另外，穆迪認為，“美國銀行正繼續應對更高的利率和資產負債管理（ALM）風險，這對銀行流動性和資本產生影響，因為隨著非常規貨幣政策的逐步結束，系統范圍內的存款會逐漸耗盡，而利率上升也會壓低固定利率資產的價值。”需要指出的是，利率升高，不僅帶來銀行金融資產的貶值，更提高了企業融資成本，影響企業的盈利和再融資，從而進一步影響資產價格。一旦出現系統性風險的蔓延，則可能帶來金融危機的再現。
不過，在美國通脹水平仍然遠超2%目標的情況下，美聯儲其實很難改變政策。如果美聯儲持續維持高利率政策，則相應的資金支持仍然必不可少，這對于控制通脹又不利。在這種兩難的僵化情況下，美國銀行業危機帶來的風險成為美國經濟的肘腋之患，也會在一段時間內長期影響美國金融和經濟穩定。
最終分析結論：在美聯儲持續加息的背景之下，美國銀行業風險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一方面，一些區域性銀行仍然不斷遭遇困境而破產或被收購；另一方面，評級機構也開始意識到美國銀行業信用風險惡化的危險而調整對美國銀行業的信用評估。美國銀行業風險難以“治愈”的根源還在于美聯儲不斷加息對銀行體系的沖擊和影響。這使得這一問題成為系統性的風險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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