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深圳南嶺村成立了國內首個由社區股份公司控股的私募股權、創業投資基金管理人,開創了歷史先河。
(資料圖片)
南嶺村社區黨委書記張育彪彼時表示,希望有一天能帶領村民一起去敲鐘上市,讓村集體企業擁有自己控股的一至兩家上市公司,變成多元化的現代產業集團。
南嶺村是中國“改革村”代表,當地村民在改革開放過程中,經歷了“種田”到“種房子”的歷程,幾年前開始探索新的發展模式,嘗試“種高科技企業”。
今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鞏固提升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成果,構建產權關系明晰、治理架構科學、經營方式穩健、收益分配合理的運行機制,探索資源發包、物業出租、居間服務、資產參股等多樣化途徑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
時間過去5年,這家全國首個村(社區)集體創辦的正式創投機構現在怎么樣了?南方日報記者近日走進南嶺村一探究竟。
2018年,南嶺創投大廈揭牌。圖片均為受訪者提供
成績
5年投12家公司,“找到感覺了”
南嶺創投大廈坐落在南嶺村1983創意園內,大廈二樓就是深圳第一家由村(社區)集體經濟創辦的創業投資基金管理公司。
早在2016年,南嶺村集體資金入股國有創投機構,投資百邁技術等項目,并改造工業園為創意園,創辦生物醫藥項目,算是村里試水創投的開始。
2017年,南嶺村集體資金控股的南嶺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深圳)有限公司成立,系國內首個村集體經濟成立的私募股權、創業投資基金管理人。當時該村的村集體資金得以進入股權投資,其實有一個很重要的政策創新,就是經過了政府批準,允許南嶺創投按照市場化運作,項目退出免掛牌。
小小的村辦創投機構,開始學步成長。
2018年,南嶺股份合作公司直接出資成立南嶺母基金,這是廣東首個村集體經濟成立的創業投資母基金。
這一年,擁有領先的全彩夜視技術的深知未來從南嶺創投拿到天使資金,也是該公司首筆對外融資。
“張育彪是我們最為感激的投資人,因為是他們團隊最早看好我們這個項目,并做了天使投資。天使投資人的支持對創業公司的幫助是最大的,因為創業初期我們的想法只是一顆種子,沒有他們的錢培育,我們是不會發芽成長的。”深知未來創始人兼CEO張齊寧向記者表示。
2019年,南嶺村又成立了南嶺戰略性新興產業投資基金。2021年,南嶺母基金增資。
就這樣,南嶺創投對外投資平臺有多個,包括公司制創投平臺、南嶺基金公司旗下2只基金,以及母公司南嶺股份合作公司直投項目。
截至目前,南嶺村一共投資了12個高科技企業項目,涉及生物醫藥、先進制造、人工智能、新能源及電子信息,投資額度在數百萬元至數千萬元不等。其中有兩家生物醫藥企業是南嶺股份合作公司創辦、直投。
到2022年,南嶺村投資的第一個IPO項目海創藥業上市。這一年,南嶺創投八成已投項目獲得新一輪融資,3家已投企業評為國家專精特新“小巨人”。
“南嶺村創投事業始于2016年,一路爬坡過坎,現在接近投資收獲期。經過五年發展,現在終于走順了,我們找到感覺了,也對創投更懂了。”張育彪稱。
析因
帶村民上市敲鐘的夢想不變
南嶺創投大廈一樓的公司叫深圳康體生命科技有限公司(簡稱康體生命),走進去就是研發生產場地。
南嶺創投創始合伙人、康體生命董事李雙清介紹,2016年,南嶺村以“創始人+投資人”身份引入首個生物醫藥項目,此后累計投資約2000萬元。通過持續引入高水平研發隊伍,重組優化股權,規范內部管理,在艱苦創業5年后的2021—2022年迎來突破性轉折——一個初創項目裂變為兩個優質項目,業務收入大幅增長至接近1億元,一線創投機構增資,5年前的投資實現了高倍數的估值增長。
“我對張育彪十分欽佩,他真的對公司非常關心,知道研發、生產、銷售的具體細節,讓我都覺得很驚訝。對于公司的發展,南嶺創投的人經常跟我們一起暢聊,出謀劃策、引薦資源、全力支持。”香港中文大學(深圳)生命與健康科學學院教授、康體生命研發負責人杜洋表示。
“我以前說,要帶村民去上市敲鐘,三年不成功就辭職,沒想到低估了做創投的難度。”張育彪強調,這一夢想還在持續,“我很喜歡做企業工作,崇尚任正非這樣的優秀企業家,甚至想從零開始創立一家高科技企業,比如在人工智能領域,見證一種奇跡,創造不一樣的未來。”
目前,南嶺基金公司員工僅有數人,除董事會和投委會成員外,南嶺股份合作公司沒有派駐一個具體工作人員,高度信任、充分放權給公司經營團隊,始終堅持走專業化、市場化的路。
“村里主要給他們輸送子彈。我們也經常對項目有不同看法,他們會講精準、談風險,我反而想看奇跡。”張育彪說。
南嶺基金公司總經理周森介紹,必須充分考慮到村(社區)集體資金的特殊性,投資首先堅持“穩準快”,抓住當前的資本市場政策紅利期,縮短投資回報周期,盡快提升資金效益;同時高度青睞早期項目,12個項目里一半以上為天使項目,面向未來、追求成長。
目前,南嶺基金已逐步建立了全維度、全過程的質量控制和風險控制體系。為保證投資質量,南嶺基金對于擬投項目堅持四大原則:優秀的創始團隊、較高的技術門檻、廣闊的市場空間和處于快速成長期。公司會多渠道擴大項目來源,全力儲備優質項目,但也強調“非專業人士推薦不投”“原則上不單獨投資某一個項目”等。
有關創投重點工作之一的盡職調查,公司會強調對每個項目包括跟投項目,必須進行自己獨立的盡調,不盲目采信“大機構”的報告;同時也會嚴格投資紀律,防范腐敗和利益沖突。
“比如,盡可能避免與項目方吃飯。創業和創投需要加班加點、不需要吃吃喝喝。”周森告訴記者。
展望
探索深圳村集體創新發展新路徑
作為深圳村集體改革創新的典型代表,南嶺村參與創投算是“首嘗螃蟹”,一度在2018年引起全國關注。
多年以來,深圳部分股份合作公司通過城市更新、土地開發等積累了大量資金。深圳市國資委2021年統計,全市近1000家村集體社區股份公司,總資產近2500億元,凈資產超1200億元,擁有超過1億平方米物業,年收入超220億元,年利潤近100億元,2021年三季度銀行存款就超800億元。
面對資產回報率不斷下降的現狀,他們需要尋找更為多元化、更高性價比的資產配置。深圳是國內創投重鎮,有著豐富的創投機構與投資項目。但是創投行業的經營方針是在高風險中追求高回報,所以一直以來,強調安全、回避風險的村集體資金,與本土創投行業的連接甚少。
2023年1月,羅湖區組織11家社區股份合作公司與深圳市屬國企深圳市高新投集團有限公司合作,建立了首支國企與集體企業共建的股權投資基金,邁出了關鍵一步。比較而言,南嶺村的創投事業走得稍早一些,更強調專業化、市場化,不僅直接提供規模更大的集體資金,還創立了一家獨立的創投機構,由非村民背景的專業人士操盤,直接參與創投市場競爭。
“為何南嶺村要發展創投?是為了村集體經濟長期高質量發展探索新路徑。但是搞創投很艱難,我們一開始也不懂投資和科技,大多數人承擔不了高風險。”張育彪透露,南嶺的創投事業會面臨來自各方的各種質疑,但有質疑是正常的。不過,記者也了解到,在對南嶺基金的兩次主要出資的關鍵投票中,都有超過九成的村集體股東代表投贊成票,鼎力支持。
作為村集體與基金公司中間的銜接者和平衡者,張育彪坦承自己也面臨著難以想象的壓力,“基金團隊說募資難,我安慰說別急,先要讓村里股東嘗到做創投的甜頭,路子就越走越寬”。
張育彪表示,南嶺村的創投之路將堅定不移走下去。“傳統觀點認為‘種房子’、做‘包租公’最穩。但是,‘種房子’是相對傳統的經濟模式,村里土地要下更大的金蛋,需要搞科技創新,推動村集體高質量發展。”張育彪分析,南嶺村集體有做民間創投的條件,包括經濟基礎、改革基因和人才基礎。
張育彪介紹,南嶺村在上世紀90年代,曾辦過兩家科技公司,一路走來,村民對科技創新接受度高,堅信未來要靠知識改變命運,靠人才改變路徑。“我們的村民普遍思維比較開放,轉型不是建幾棟樓、建個園區。改革開放40多年,老的思路要轉變了,還是要拼科技,靠自己創造機會。”
“康體生命是獲得南嶺村持續投資和深度支持的幸運兒,可以說是南嶺村的‘親兒子’。我希望公司在投資人的支持下,奮力創業,成長為南嶺村作為主要股東的第一家生物醫藥上市公司。”杜洋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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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Rex_21